西沙出水龜盤
西沙出水龜鶴仙人紋碗
云水蒼茫,驚濤連天的大海,桀驁不馴,深不可測。然而,美如璞玉的宋代瓷器,波瀾不驚,靜臥海底1000余年而靜美如初,令人驚嘆。
清新淡雅龜紋瓷
1998年6月,瓊海漁民在西沙華光礁捕魚作業(yè)時,采挖出北宋瓷器和錢幣。其中,最具傳奇色彩的就是做工精美,釉色呈天青色的龜鶴仙人紋碗和盤。碗葵花形口沿,胎體薄而透光,釉水天青色,碗心有一凸起小龜,碗內壁刻劃仙人、仙鶴、龜、祥云??袒ㄐ性屏魉斗▼故?,各個造型惟妙惟肖,出神入化。仙人飄逸灑脫,仙風道骨,欹側揖讓觸處成妙。仙鶴曲頸而棲,恬適靜美。龜則騰云駕霧,遒勁而走。龜盤刻劃內容亦然,不同之處為淺腹,淺圈足。碗和盤底均無釉??坍嬛疄⒚摾寺?,可以想象古人了然于胸,飛刀走石之間,天馬行空,飛逸奇恣,一氣呵成的優(yōu)雅一瞬。
千峰青色浮幾案,雨過云破無纖塵。龜盤、龜碗就像雨后而霽的天空,淡雅青燦。猶如穿行峽谷七日,豁然于廣闊天空時的酣暢淋漓。
這些特征,同古人對柴窯的描述“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完全吻合。大多數玩家將龜盤、龜碗歸類于有“饒玉”之稱的影青瓷,然影青瓷胎體相對略厚。而龜盤、龜碗之完美,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那么,龜盤、龜碗是什么窯口的瓷器?它和柴窯或汝窯有必然的聯(lián)系嗎?或者是江西景德鎮(zhèn)的影青瓷,還是令人不屑的民窯?
北京多位陶瓷專家一致認為,該器物在出土和傳世瓷器中,從未發(fā)現。而制作之精良,刻花之嫻熟,天青色彩可同汝窯媲美,是否官窯不敢妄下斷言,但絕非一般民窯所能扛鼎。
文物考古力求實物、文獻、圖像三證歸一。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定會揭開龜盤、龜碗的神秘面紗。當然,學術研究歷來崇尚百花齊放。人云亦云,拾人牙慧終歸世俗。
祥瑞文化擎龜仙
吉祥圖案的象征意義,體現了中國人“立象以盡意”的思維觀。漢唐時道家思想的興盛,使祥瑞文化得以濫觴。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說,影響深遠。龜盤、龜碗中的仙鶴、龜、仙人的出現,是彼時道家思想的呈現。宋人認為,仙鶴和龜融合,可以得道成仙,仙人就寄托了古人道仙合
一思想的美好愿望,體現了陰陽觀念東方木、西方金、南方火、北方水的內涵。古人所說“鳥龜會,不相害”,“朱雀玄武順陰陽”,就意味著把四神還原為陰陽二氣。古代還有以鳥招魂的習俗,龜鶴陰陽交合可使靈魂超生,然后引導靈魂升天。偉大的詩人屈原,在《天問》這部奇?zhèn)サ淖髌分?,有這樣一句話:“鴟龜曳衘,鯀何聽焉?”說的是龜背著鴟(太陽的化身),向東爬行的意思,《爾雅》還把之稱為夢鳥。道家所說“玄鳥生商”的神話,實際是“太陽生商”的詮釋。
宋瓷之美靜謐通幽
古人尚玉,有“君子比德于玉”的理念。然而,玉之溫潤高貴,卻非平民百姓所能企及。唐朝陸羽,在《茶經》中將青瓷比作玉,白瓷喻為雪,意為冰清玉潔。以青瓷斗茶,碧水盈心,方能感悟茶的清逸來。因此,前人對絕妙瓷器有一雅語:“溫潤如玉”。
宋瓷之美,妙在靜謐通幽。在宋代,“斗茶、品香、掛畫、插花”為文人雅士的“四般閑事。五代十國,后周世宗柴榮(公元955年),對斗茶的嗜好,如癡如醉,趨于佳境。然而,柴世宗以為,其時瓷器釉色,暗淡呆滯,不能瀅煥茶湯的清澈嫩滑。所司請其色,柴世宗御批曰:“雨過天晴云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雨停風歇,長空如洗。色比翠而有裕,澄參玉而無分。真可謂,漫天青碧,意想闌珊。以雨后天晴之色,著為瓷器釉色,創(chuàng)意之斐然,實為千年一嘆!這就是位居“六大名窯”之首的柴窯。
明代宣德年間的皇室收藏目錄《宣德鼎彝譜》記載:“內庫所藏柴、汝、官、哥、鈞、定各窯器皿,款式典雅者,寫圖進呈。”明代張應文在《清秘藏·論窯器》一書中對柴窯有更為形象的描述:“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然而,千百年來,世人始終未見柴窯面世。因此,“汝、官、哥、鈞、定”五大名窯方為定論。
晚唐五代十國另一著名瓷器秘色瓷,同柴窯的審美如出一轍。唐代詩人陸龜蒙在《秘色越瓷》中贊美說:“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釉色恰如千峰翠色流淌而來,亦為青。五代詩人徐夤的《貢余秘色茶盞》的描述,更是詩意盎然:“捩翠融青瑞色新,陶成先得供吾君。巧剜明月染春水,輕旋薄冰盛綠云。古鏡破苔當席上,嫩荷涵露別江濆。”詩人將瓷器釉色喻為“明月”、“薄冰”和“嫩荷”,如蜻須之晨露,皎月之夢蟬,清風徐來,就會蕩起漫天飛鴻。
汝窯繼承傳說中的柴窯之衣缽,以瑪瑙為釉,天青色釉淡雅清新,青不擁翠,藍不泛艷,灰不呈暗。給人以幽玄澄凈,自然質樸,靜美如初,可聽天籟之音的視覺享受。
四海乘風犁海波
國際著名古陶瓷學家三上次男曾這樣說:“古代東西方的文明交流是寫在中國陶瓷上的。當時的中國茶葉喝了,絲綢爛了,抹去塵埃,昔日的中國陶瓷依然熠熠生輝。”
宋朝開國之初,即在東南沿海的廣州、杭州、泉州等處設立市舶司,專事海外貿易?!端问?middot;張遜傳》記載“太平興國元年(公元976年)設榷易署”,派內侍到海外貢市貿易。其后,太宗雍熙四年(987年)、紹興七年(1137年)、紹興十六年(1146年)等不同的歷史時期,廣泛開展海外貿易。
南宋理宗寶慶元年(1225年),任福建路市舶提舉的趙汝適,在《諸蕃志》中記錄了成書經過,列舉了其時亞洲五十六個地區(qū)和國家的貿易概況。涵蓋越南、柬埔寨、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菲律賓、印度,非洲的坦桑尼亞等七個國家。主要以中國瓷器易貨香料、犀角、珍珠、龍腦等。所置瓷器,以江西景德鎮(zhèn)所產影青瓷、浙江龍泉瓷、江西贛州、吉安窯的黑釉瓷為主要貨物。
其時,造船工藝和航海技術也有了長足發(fā)展。已經能夠熟練運用信風規(guī)律出?;蚍岛?,把“牽星術”、深海探測技術、羅盤導航儀、指南針等技術運用到航海。海船載重量達200噸以上,發(fā)明了有13個水密隔倉的造船技術,這一技術比歐洲早了1100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