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悶的時(shí)候,都喜歡借酒澆愁,其實(shí)不妨品茶。
酒如詩(shī),而茶如道。
酒奔放、濃烈、刺激,是宣泄物,也是麻醉品。而茶,平中見(jiàn)滋味,淡里有幽香,苦中有甜,澀里有醇。之于口感,是回味綿長(cháng);之于感受,是恬淡寧靜,之于心情,是悠然自得;之于韻律,如同爵士的音符,低沉婉轉,凝重深厚。
綠茶淡雅,紅茶深沉,茉莉香,烏龍醇,龍井如西湖引人神往遐思,普洱使人倍感親切,鐵觀(guān)音茶如其名,似乎也染上了一絲歷史滄桑。好茶未必需好水,要的是好心情、好品味、好境界。最好還要有一份灑脫,“飄蕭我是孤飛雁,不與紅塵結怨”。
茶道者,飲茶之道也。其炊茶用具、煮茶方法、茶室布置、禮節禮貌、交談話(huà)題等一系列高雅考究的道道,都有極為嚴格的規定,一招一數、一板一眼都馬虎不得,其刻板程度比起孔孟之道來(lái)恐怕是有過(guò)之而無(wú)不及。茶道乃日本民族特有的一種飲茶藝術(shù),講究“四規七則”,以體現“和、敬、清、寂”的精神。據說(shuō),它已成為日本促進(jìn)家庭和睦、人人相親,以及教育子女講究禮儀、尊敬師長(cháng)的一種重要的方式和手段。對于茶道,周作人曾做過(guò)這樣的解釋?zhuān)骸安璧赖囊馑?,用平凡的?huà)來(lái)說(shuō),可以稱(chēng)作‘忙里偷閑、苦中作樂(lè )’,在不完全的現世享受一點(diǎn)美與和諧,在剎那間體會(huì )永久,是日本之‘象征的文化’里的一種代表藝術(shù)?!?
中國最終沒(méi)有發(fā)展出像日本那樣精致的“茶道”,但有“茶藝”。道可道,非常道。而“藝”是大眾文化,既可意會(huì ),又能言傳,不需技巧、不溯淵源,不分高低,以自己喜歡的方式,隨心所欲,這或許也是一種禪意??梢栽谛鷩W中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可以幾人對坐,高談闊論,古今付之于笑談;可以?xún)扇讼鄬?,或輕言細語(yǔ),或不致一詞而心有靈犀;更可以一杯在手,獨自品茗,茶洗塵埃,不覺(jué)心靜如水,物我兩忘。
夜深人靜,獨處一室,沏上一杯清茶,那蒸騰的氤氳,如同清明時(shí)節迷朦飄渺的雨露,透過(guò)城聊如霧裊裊上升的水汽,人不知不覺(jué)會(huì )陷入一種無(wú)限的遐思,一種入禪的意境,濃淡相宜的潑墨山水畫(huà),江南小橋流水的景致縈繞于懷。茶葉不同,杯中的茶水亦不相同,色彩變幻,深淺紛呈。鵝黃清澈,淡雅素凈,恰似久藏琥珀;湯明色綠,清新可人,宛若水洗翡翠。蘇東坡言:“從來(lái)佳茗似佳人”,在輕盈升騰的水霧中觀(guān)看佳茗,婀娜多姿,美不勝收。杯中的茶葉沉浮不定,茶香也隨之飄飄渺渺,在空中悄悄彌漫。茶香好似深谷幽蘭,若隱若現。用力嗅之,不留痕跡;不經(jīng)意間,卻清香宜人,沁人心脾。茶喝得久了,看得久了,便慢慢地有所感悟,人生如茶,品茶如品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