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的深秋,我們的總理周恩來徘徊在生死的病痛邊緣。一天,沉疴在身的總理突然問醫(yī)護人員:“有沒有六安瓜片茶?”……我想喝點六安瓜片茶!當周總理喝著工作人員找遍京城大小商場才覓得的六安瓜片沏的熱茶時,他回味良久,神情凝重地對醫(yī)護人員說:“謝謝同志們,我想喝六安瓜片,是因為想起了戰(zhàn)友們,想起了葉挺將軍,喝到了六安瓜片茶,就好像見到了他們……”
在總理被病痛折磨的時候,惦記的是六安茶。周恩來與六安茶的相識,始于在他的革命生涯中,曾經(jīng)接觸過的一大批六安人。1924年初秋,從法國歸國不久的周恩來出任黃埔軍校政治教官,不久后升任政治部主任。在黃埔軍校和中共兩廣區(qū)委中,有一大批六安人,僅黃埔一期就有許繼慎、王逸常、楊溥泉、曹淵、孫一中、廖運澤、彭干臣等。周恩來那時和這些六安人朝夕相處,并多次派許繼慎等人回鄉(xiāng)建黨。周恩來情系“六安瓜片”,并非僅僅是為品味香茗,而是為了重溫一段重要的情感記憶。
許繼慎、曹淵后來分別擔任葉挺獨立團一、二營營長,在東征北伐中,屢立戰(zhàn)功。彭干臣在南昌起義時擔任過南昌市公安局局長,許繼慎、孫一中分別受周恩來委派前往大別山和洪湖蘇區(qū)擔任紅一軍、紅六軍軍長……
1939年4月下旬,葉挺從皖南新四軍軍部前往六安,根據(jù)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指示,執(zhí)行成立新四軍江北指揮部、開辟皖東抗日根據(jù)地的重大使命。葉挺先后到過六安、舒城、廬江、肥東、金寨、壽縣,六安各界人士招待葉挺將軍的,就是此地盛產(chǎn)的“六安瓜片”。葉挺和周恩來一樣十分器重許繼慎的才干,北伐時許繼慎擔任獨立團第二營營長、團參謀長,著名的汀泗橋、賀勝橋之戰(zhàn),許繼慎都是沖鋒陷陣,擔任前衛(wèi)指揮;武漢國民政府遷都武漢后,許繼慎指揮一個團,阻擊夏斗寅叛軍七個團,成為保衛(wèi)武漢的功臣。這樣一個中國革命的功臣,竟然犧牲在張國燾煽動的“肅反”狂潮之中,讓人扼腕嘆息。葉挺到達重慶,把一大方筒來自六安的“六安瓜片”送給周恩來。周恩來知道葉挺的拳拳之心,他一見茶葉也如見六安故人。在1939年3月19日,周恩來致信曹淵的侄兒,讓他前往延安就學(xué)。一位政治家和一位軍事家都對犧牲了的戰(zhàn)友寄予了深情的懷念。誰知事隔不到兩年,“皖南事變”爆發(fā),葉挺被囚,出獄后又不幸犧牲。
后來,周恩來身邊和“六安瓜片”有聯(lián)系的學(xué)生和戰(zhàn)友幾乎全部犧牲了。除葉挺外他們大都只活到30歲左右,他們的革命生涯并不長,但都為中國革命事業(yè)發(fā)出了輝煌燦爛的光彩。周恩來沒有忘記他們,也沒有忘記“六安瓜片。建國后,“六安瓜片”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nèi)成為國務(wù)院和中央軍委特供茶;1972年基辛格博士來華訪問,周恩來就是用“六安瓜片招待他。
1972年6月,在中央批林整風匯報會上,周恩來不顧個人安危十分沉重地說:“許繼慎這個同志我了解,政治上很強,很能打仗,紅四方面軍的戰(zhàn)斗作風與他有很大關(guān)系,他把葉挺獨立團的戰(zhàn)斗作風帶到了紅四方面軍!”正是周恩來的一席話,奠定了許繼慎作為中國無產(chǎn)階級軍事家的地位,這是何等可貴的同志式的關(guān)懷!而他的臨終茶思,更如同一滴水,折射出這位偉人高潔的情操,深邃的思想,豐富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