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河,本名凌解放,1945年11月生于山西昔陽縣農(nóng)村,因自幼隨父母遷居河南南陽,住久了便自然看成南陽人,特別是出了大名,兩邊地方志都爭著編入,一人二籍,皆在其理。這位高中學歷,40歲以前從未發(fā)表過“豆腐塊”文章的二月河,一下創(chuàng)作出版了長篇系列歷史小說《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深受讀者的歡迎,改編成電視劇也火爆熒屏。被海內(nèi)外讀者和評論家稱為“皇帝作家”。
多名記者在采訪成名后的二月河時發(fā)現(xiàn),原來“皇帝作家”也有常人的某些愛好,即迷戀煙茶,這是他生活不可剝離的一部分。只是作家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對煙茶的思考的多向度,并上升到了精神化的個性存在。
二月河的家在南陽的機關家屬院內(nèi),是一座半舊的紅磚二層小樓,院內(nèi)有低矮的常青樹蒼翠欲滴,走進客廳,陳設簡樸隨意,一幅錄自《紅樓夢》中的詩:“無才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誰記去作奇?zhèn)??”條幅居中而掛,可見主人謙和之處世哲學。二月河先生一如平常之儒雅,未打領帶的襯衣暢著口,外套半新的毛衣,面帶歷史的思考感,對記者要他更衣拍照的要求,淡然說:“不用換,這是本色嘛?!?/P>
聽到記者要采訪他的嗜煙茶內(nèi)容感到意外,先生略一思考,便侃侃而談。
“初學抽煙是為了生命的超脫。我23歲時下煤礦挖煤,是老煤礦,安全搞得不太好,危險性大,一個月有6元錢的津貼,戰(zhàn)友在一起商量說:與其今天領到了津貼,說不定明天埋到煤窯內(nèi),還不如將這6元錢消耗掉算了。怎么消耗,吃一頓吧,6元一下子就完了,買煙抽可買兩條,余下的還可買支牙膏等生活用品,煙可解決精神上的問題,又可享用較長時間。這就是說花這6元錢與自己的生命同步進行,即使壓在礦內(nèi)也不遺憾了。有了這種思想,加之當時戰(zhàn)友都吸煙,我也就吸上了煙。”
先生拿煙請記者們抽,自己也點上一支,吸上一口,接著說:“現(xiàn)在抽煙是為了寫作時進入一種氛圍。我的煙癮不大,我是寫歷史題材小說的,而寫歷史小說則要進入另一種狀態(tài),找到歷史的感覺。于是,我就點一支煙,我如戲曲舞臺上的演員手中拿一件道具便于演出一樣,看著裊裊盤繞的清煙,給自己找一種氛圍,漸漸進入到創(chuàng)作中去?!?/P>
“人與動物不一樣,動物吃飽了睡覺,人是有思想感情的,需要這種氛圍。比如人到了風景明媚的地方,心情愉快;到了一個秋色肅殺的地方,心中感到悲涼;到煙波浩渺的大江大河是一種感覺,到千山萬豁之中又是一種感覺。這不是唯心的。所以圣人云:仁者愛山,智者愛水,山水是自然景觀,仁和智是人們的一種能力,這說明環(huán)境氛圍對人的精神世界以及精神生活的升華和創(chuàng)造都是密切相關的。煙、酒、茶也是這樣,酒逢知己千杯少,如果看到不想看的,聽的是不愿聽的,喝一杯就醉了。茶也一樣,不適合的環(huán)境,是喝不出什么情緒的。如是幾個好朋友,燃一支煙,喝一杯茶,味道就是不一樣。”
二月河講到煙的品牌時隨緣,手邊有什么就抽什么,只要有一種氣氛,不覺得各種品牌的煙有太大差別。
“禁煙宣傳不要絕對化。”二月河接著說,“我有時也考慮吸煙的害處,但也不同意將煙與毒品、鴉片等同起來,應比較客觀地對待這個問題。宣傳婦女、青年、兒童戒煙是正確的,但不要嚇唬他們,否則,他們很快就能舉出例子,馬克思、恩格斯、斯大林、毛澤東、鄧小平都吸煙,都不是死于癌癥等,而一些不抽煙的人反而死于癌癥……絕對化的宣傳,也是一種誤導。”
“想抽煙了,輕輕的吸或是有選擇的吸,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而不要認為這是對自己生命的摧殘,好像吸煙的人都是在摧殘自己,吸一支煙造成了很大的精神負擔,其實,在我們社會生活中比香煙更大的污染。適量的抽煙能愉悅我們的精神,就如安定、鎮(zhèn)靜藥中就含有煙的成份,只要用得適量,對人的健康是有益的,用得不適量,就是肉、水果吃得過多也有害?!倍潞酉壬艘豢跓?,又繼續(xù)說:“有一篇長征回憶錄中講:紅軍正在冒雨行軍,毛澤東需要作出紅軍如何突圍的決策,精神十分緊張,要吸一支煙,于是部隊為其找煙,一支煙抽完了,毛澤東也做出了決定,使紅軍從敵人的鐵桶合圍中鉆了出來。這不是說煙與這個正確決定有必然聯(lián)系,對毛澤東來講,吸煙是其精神生活的一部分,但說這個決策完全與煙無關也是唯心的?!?/P>
這位皇帝作家進一步聯(lián)系清帝說:“據(jù)我所知,清朝有作為的三個皇帝,康熙、雍正、乾隆都不吸煙,康熙特別討厭吸煙,大臣紀曉嵐煙癮很大,康熙就特命為其制作了一個水晶煙袋,賜給紀曉嵐,紀曉嵐抽煙時,從透明的煙桿看到火星四濺番霧繚繞,嚇了一跳,而康熙卻開心地大笑,用這種平和、溫善的辦法勸人禁煙,顯然比夸張的過分嚇唬效果好得多?!?/P>
二月河對記者講,在中國許多家庭中,妻子為了丈夫的健康或考慮到經(jīng)濟問題,反對丈夫抽煙,有的把抽煙的丈夫趕出門外,或者誰都管不了,這都是不負責的態(tài)度。他還談到他夫人勸他不要多抽,他自己也盡可能控制,盡可能不讓家人感到影響健康而擔心或生氣。有時寫作遇到不順手時,不免吸煙多一些,女兒就端了一杯茶過來,調(diào)皮地把他口中的煙笑著拿走,于是二月河精神一振,寫起來又順手多了。他說:“假如粗暴地吵、鬧,或在你耳邊像小大人一樣說教,使你心中更煩?!?/P>
二月河對煙草企業(yè)如何開發(fā)產(chǎn)品,也有他的見解。他認為可以研制一些微毒、無毒香煙,或者有治療、保健作用的香煙。另外從提高煙的文化含量方面,還可以生產(chǎn)觀賞性強的香煙,他以南陽卷煙廠為例,現(xiàn)已生產(chǎn)群英會香煙,煙盒上是劉關張三顧茅時與諸葛亮在一起的畫面,具有歷史意義和觀賞價值,又與南陽的名勝臥龍崗上的茅廬、三顧堂關聯(lián)起來,借名勝揚煙名,借煙宣傳南陽名勝,相得益彰。
二月河認為煙、酒、茶是生活中的大文化,是傳遞友誼的信息。他說:“煙、酒、茶是中國人文化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僅是人們生活或精神需求,而是屬于一個文化大結構、大概念,已形成了人們生活的一部分,是人際交往的工具。煙、酒茶也代表著精神化的個性特征,這一特征一形成,就成了某個人的延伸部分,感覺到他就是他,如丘吉爾不抽卷煙而抽雪茄,雪茄已成了他個性化的一部分,毛澤東吸大中華煙,鄧小平吸大熊貓煙是同樣的道理?!?/P>
……
一下午的暢談結束了,走出客廳,在深秋溫和的陽光中與站在院中常青樹前的作家握別,突然想到二月河的的創(chuàng)作正如這常青樹一樣自然、旺盛,他的清代皇帝系列作品如煙、酒、花一樣,給我們生活帶來了全新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