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時期(479~502),品飲武夷茶開始形成一種帶有文化色彩的藝術(shù)(即茶藝)。當(dāng)代著名茶葉專家陳椽論證:“武夷巖茶約在距今1500年前的南朝時,就以‘晚甘侯’之名而聞名。”文人為武夷茶“賜封”了“晚甘侯”這帶有雅號的爵位,說明茶藝自此時起即具萌芽狀態(tài)。“晚甘”,蘊含著甘香濃郁,美味無窮(俗稱為“先苦后甜”)之意,此雅號的文化色彩與茶味一樣,是異常濃郁的。
唐朝元和年間(806~820),文人孫樵饋贈15餅武夷臘面茶給刑部尚書焦某。隨禮的信札中寫道:“……晚甘侯十五人,遣侍齋閣。此徒皆乘雷而摘,拜水而和,蓋建陽丹山碧水(指武夷山)之鄉(xiāng),月澗云龕之品,慎勿賤用之!”函文用擬人化的筆法贊頌武夷茶,誠請焦尚書盡享武夷茶(晚甘侯)的侍侯,“慎勿賤用之”,即要高層次的細品慢飲,切勿牛飲解渴。
此時,民間的品飲也開始講究茶具、炊器等,并在火候、配水等方面下功夫。把茶葉、飲用和文化氣氛聯(lián)系起來,初步體現(xiàn)了茶文化的藝術(shù)內(nèi)涵,為宋代興起的茶藝奠定了基礎(chǔ)。
宋代是武夷茶生產(chǎn)興盛時期,飲茶方式日益講究,從煮飲改為品飲。當(dāng)時對于名茶泡飲,主要目的不在于解渴,而在于鑒賞。宋徽宗《大觀茶論》稱,武夷等地之茶“采擇之精、制作之工、品第之勝、烹點之妙,莫不盛造其極。”名山、名水、名茶、加上名人贊揚渲染,武夷巖茶身價更是不凡。
品飲名茶的習(xí)俗是隨著茶事之興而趨雅致。宋代武夷山人講究品茗藝術(shù)。文人羽士把飲茶看成是一種精神享受,具有高尚的意境,時稱斗茶。范仲淹《和章岷從事斗茶歌》中的“年年春自東南來,建溪先暖冰微開。溪過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從古栽。……斗茶味兮輕醍醐,斗茶香兮薄蘭芷。其間品第胡能欺,十目視而十手指。勝若登仙不可攀,輸同降將無窮恥……”,就是當(dāng)時斗茶盛況的寫照。斗茶時比味、比香、比色,評比時眾目注視,爭議時手舞足蹈,勝者趾高氣揚,輸者垂頭喪氣。斗茶者的神態(tài),刻劃得栩栩如生。斗茶為文人學(xué)士所崇尚,其內(nèi)容有點茶、試茶,以品評茶質(zhì)之高低而分輸贏。
斗茶講究水質(zhì)、茶具。當(dāng)時推崇建窯出品的“兔毫盞”。這種盞底小壁斜,下狹上寬,使茶湯易干而不留渣,使茶的香味散發(fā)益顯,越宿不餿。建盞在盞口沿下1.5~2厘米處有一條明顯折痕的“注湯線”,它是為“斗茶”觀察“水痕”而設(shè)計制作的。建窯生產(chǎn)的瓷器為宋時全國八大名瓷之一,產(chǎn)地為崇安相鄰的建陽縣。崇安星村鎮(zhèn)的遇林亭窯也生產(chǎn)“兔毫盞”和其它高級茶具。遺址尚存。
宋代“斗茶”,是將“龍鳳團茶”碾為細末入盞,注水?dāng)噭?,以比試茶的湯色和在盞中的水痕來決定品種的優(yōu)劣勝負。茶之湯色以純白為上,青白次之,灰白又次之,黃白再次之;盞中水痕,以盞無水痕為絕佳。武夷巖茶斗試,以水痕先出現(xiàn)者為負。
宋代斗茶很重視操作技藝。斗茶時,按茶盞的大小,用銀勺挑上一定量的茶末,擱入滌燙過的茶盞中,向盞內(nèi)注入沸水,調(diào)成膏狀。在點注時,要準(zhǔn)確而有節(jié)制,不然,“茶少湯多則云腳散,湯水少則粥面緊”。注茶時還需一手注水,一手執(zhí)茶筅,旋轉(zhuǎn)拂動茶盞中的茶湯,使之泛成湯花。運筅輕重緩急要得當(dāng),與“點注”配合默契,才能達到斗茶的最佳效果。
宋代的斗茶,既是斗色,亦是斗品。宋黃儒《品茶要錄》:“茶之精絕者曰斗,曰亞斗,其次揀芽。”斗品最為上。武夷巖茶就是通過斗茶、評品,精選為貢茶的。從而促進了武夷茶的生產(chǎn),提高茶葉的質(zhì)量,擴大了武夷茶的影響。
在宋代除了斗茶,朝野上下還流行“分茶”,即以沸水沖茶末,使茶乳變幻成圖形字跡的一種游藝,又稱“茶百戲”。宋初陶谷在《荈茗錄》中載:“近世有下湯運匕,別施妙訣,使湯紋水脈成物象者。禽獸、蟲魚、花草之屬,纖巧如畫,但須臾就散滅,此茶之變也。”詩人楊萬里《澹庵座上觀顯上人分茶》詩,生動地描繪了分茶的情景:“分茶何似煮茶好,煮茶不似分茶巧,蒸水老禪弄泉手,隆興元春新玉爪。二者相遭兔甌面,怪怪奇奇真善幻。紛如擘絮行太空,影落寒空能萬變,銀瓶首下仍尻高,注湯作勢字嫖姚。”茶水交融,呈現(xiàn)奇妙的變幻,有如悠遠美麗的景色,又似勁疾瀟灑的書法。
宋代朝廷飲茶的茶品,多是武夷茶。蘇軾、范仲淹的詩文為武夷茶增輝添譽,影響到宮廷官宦時常參加斗茶活動。宋徽宗趙佶即酷愛斗茶、分茶之藝。蔡京在《廷福宮曲宴記》中記述了這樣一件逸事:北宋宣和二年十二月癸巳,有“通百藝”之稱的宋徽宗,召請宰執(zhí)、親王等近臣,宴會于延福宮。酒后茶余,興致勃勃的皇帝,命侍臣取來茶具,親自注湯表演分茶之藝。不一會兒,“白乳浮盞面,如疏星朗月。”可見“分茶”流行之廣,影響之大。